最是难忘那炊烟-【新闻】

最是难忘那炊烟

对于炊烟我有着一股割舍不断的感情，曾经多次写过与炊烟有关诗句。“母亲的目光／总是在每一个清晨和傍晚／沿着炊烟袅袅升到／烟囱的高度／注视儿女出发的方向”，我第一首正式发表的诗歌就与炊烟有关。

小时候，村里家家户户都有炊烟。当时经济条件比较差，穷点的住土垒的土瓦房，宽裕点的则是木头建的木瓦房，一般都是两层楼。人们在主屋边顺势搭建厨房。烧火做饭用的主要是木柴，也有人用铁芒萁。铁芒萁因为不经烧，一大捆只够做一次饭，故用的人不多。每天清晨、中午或黄昏，炊烟总是争先恐后的从各家的烟囱中升起。晴天则扶摇直上，直冲青冥；阴雨天则刚冒头，就弯下腰，与烟雾溶为一体；刮风时炊烟刚出屋顶就被吹散，甚至会倒吹回厨房。在村里玩耍的我们，看到家里炊烟升起，就知道父母从田地里劳作回来，可以回家吃饭了。

儿时家里四口人，有三间房，因此就把最边的房屋作厨房，烟囱接到二楼屋顶，比别人高一层楼。没想还起到了意外不到的结果，由于烟囱高吸力强，把烟都吸上去了，层顶上的炊烟总比别家冒得高，家里做饭时就比别人少了烟熏之苦，厨房也亮堂得多，在儿时同伴中总是感到特自豪。

炊烟袅袅，儿时的乡下生活，充满安宁与恬静。刚离家到镇里上初中时，每天看到炊烟就想到母亲，想到母亲做的虽然普通但却可口的饭菜，我就特别念家。后来出外求学，每次放假回家见到炊烟总是倍感亲切。

在不经意间，炊烟渐渐的稀少了。很多乡邻用上了煤球，刚开始时，是自己到城里煤场买经过粉碎的煤，找个晴天，掺上有粘性的红土，加水搅拌均匀，然后做成煤球。过了几年，城里出现了专门加工煤球的煤场（有的还提供送货上门），乡邻们可以直接买煤球，省却了自己做煤球之累。而后，更加清洁方便的液化气灶慢慢走进了农家，得到那些家里没有养家禽家畜只需做饭的村民的喜爱。其时，质优价廉的电厨具在县城里已经很普及，一些比较前卫的村民也想使用电磁灶、微波炉等电器，但乡下居高不下的电费和不稳定的电力供应限制了人们的使用。进行农村电网改造后，电力供应稳定，电费实行城乡同价，从原来的一度一块多降到五毛，电器逐步深入到农村的生活中去。随着炊烟一起减少的是土瓦房和木瓦房，被砖瓦房和钢筋水泥小洋楼取而代之，这些新房子也经不起烟熏。

炊烟在村里出现的次数日益减少了，少到只在村里有红白喜事时才出现，少到要是你在村里发现炊烟，那村里一定有红白喜事了。

红白喜事是村里的大事。一遇红白喜事，有工作的没工作的，出门打工的在家干农活的，大家都请假或停工两三天，实在抽不开身的也争取抽出半天时间。搬桌腾椅，买料备菜，锅碗瓢盘全上阵，大家一起忙碌起来。那个场面最是热闹。乡邻们聚在一起，说说家长里短，其乐融融。乡邻们在主人家的宽阔地带用石块或砖头垒成的临时简易灶，放上大锅，由村里的大厨掌勺，准备乡村盛宴，大火一烧，炊烟就扶摇直上，炊烟再次得到了表演的舞台。在这样的大场合，煤炉、液化气灶、电磁炉是难担大任的。而随着县里“大城关”战略的实施，千年瓷都迸发出新的活力，各类精美瓷器畅销国内外。陶瓷业的发展，吸引了众多的村民进城务工。到瓷厂打工的人多了，大家相互见面的时间少了，红白喜事更是成为一个交流叙旧增进感情的好机会。那一股炊烟，将分散的人们重新聚在一起。

但是，炊烟终于还是成为了历史。随着村民的生活越来越红火，遇到喜事，人们不再自己操办，而是到县城的酒店订酒席，“吃星级酒店”成为新潮流。村里先是通了柏油路，后又改为水泥路。离县城十一公里路程，十几二分钟车程就到了。有车的自己开车，没车的也不用担心，主人家早租好中巴等着载你进城赴宴。在城里瓷厂务工的就更方便了，下班直接去酒店赴宴。而殡葬改革则夺取了炊烟的最后阵地。殡葬改革移风易俗，实行火葬，倡导文明节俭办丧事。老人过世后，由殡仪馆的灵车接往火化场，举行告别仪式，省时省事。炊烟终于无用武之地了。

炊烟终于从生活中淡出了，成为记忆深处的一个温暖片断。有时我也在想，是不是趁现在还有机会看到炊烟，用摄像机拍几段珍藏起来，以后想看的时候拿出来看。但又想到有些事物总会消失，不管我们愿不愿意，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，所以也就没去拍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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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憨鼠责编：阿九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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